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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品:大吕黄钟  长歌当风——高世现的新史诗《酒魂》结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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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吕黄钟  长歌当风

——高世现的新史诗《酒魂》结构考察

 

十品

 

 

二十一世纪的到来使得我们无法预见许多事情,特别是科技的发展让我们更是措手不及。三十年前谁也没有想到手机会像今天这样完全彻底地控制了我们的生活。爱恩斯坦的预言仿佛很遥远,可突然“引力波”就出现在我们眼前了。而当下,高世现和他的新史诗《酒魂》横空出世,再一次让我们措手不及。

读着高世现这部砖头般的长诗巨著,一时半会也无法确定他的类型,姑且就用他自己命名的“新史诗”吧。原先我想深入阅读,深入思考,写一篇长一点,有想法有探讨有批评的文字的,那是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才能做到,尤其面对《酒魂》这样一部庞大而复杂的诗歌文本。现在我想先从它的结构开始,或许能找到打开这部巨著的钥匙。

 

一、史诗的一般结构

在我们可以读到的诗歌文本中一般分为短诗和长诗。短诗几行几十行,百行以内都可以这么称呼。(怪哉,有“中篇小说”却没有“中诗”一说)长诗有很多划分和界定。长度决定诗歌的重量:一百行以上,上不封顶,几千行在我们看来已是高楼大厦,突破万行,乃达至几万十几万行的长诗,我想不该再以长诗的目光来审视了。就像迪拜的哈利法塔一般,人类创造最顶尖的高峰也是最难企及的极端。形式决定了诗歌的能量:叙事性和抒情性。叙事即为讲故事,有多少故事就可以写多长的诗歌,神话也罢现实也罢;宗教也罢历史也罢。尽管叙事也不容易,但毕竟还可以有故事生成,可以用故事的精彩掩饰一些诗歌的空泛。如《伊利亚特》《奥德赛》《尼伯龙人之歌》《埃达》和《格萨尔王》等反应祖先民族光荣史和丰功伟绩的英雄史诗而这些英雄史诗,在漫长岁月的冲刷中已沉积为民族意识和民族精神的重要基石。还有着一批作家诗人也涉入叙事性长诗写作中,如弥尔顿的《失乐园》则以圣经故事塑造人类信仰;如歌德的《浮士德》则将叙事性长篇写作成诗剧;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则成为长篇诗体小说。叙事性长诗一步一步地走向长篇小说,到十九世纪末这类长诗基本上退出诗歌舞台。抒情就不一样了,在不占有主要故事情节的诗歌中,仅仅靠抒情靠诗人每一个细胞都翻滚着激情那也是走不远的。长诗就是诗人在特别地超常规地释放着能量,并耗尽毕生的才华。从但丁的《神曲》聂鲁达的《马楚·比楚高峰》,艾略特的《荒原》、里尔克《杜伊诺哀歌》埃利蒂斯《理所当然》等等,这些伟大的作品逾万行者也不多见。

史诗的一般结构大致因该有这样几个条件:一是主题统一而富有连惯性。史诗的创作是一种大跨度,超时空的连续作业。统一主题好理解,但不同的意象和意境组合技术上会切割主题的脉络,造成连续性的递减。诗人要能够在驾驭主题的同时又能将灵感发挥出最大化灵性和律动。二是宏大而辽阔的场面图景。叙事性的作品比较容易看到这些场面,抒情性的作品就不一定看得出来。但阅读者还是能感受到的。聂鲁达的《马·比楚高峰》中站在人类文明的高度上,看着玛雅文明遗址,闪过“鲜血流进石头的图案”,“烈火熏烧的花纹”,“骨头和金子”等等,可以使联想无限放大。三是形式的完整性和审美结构的完善性。诗歌的存在本身就是形式主义的典型,史诗更应在这一方面成为领导者。当然,超凡脱俗的作品有时所呈现正是打破一切的关系,这就得看具体的作品部分,或者章节,或者细节,或者节奏。能够以完善的结构和形式就可堪称最佳表现。形式的完整和完善的作品中,我更喜欢里尔克《杜伊诺哀歌》和但丁的《神曲》

其实,史诗的梦想就一直没有走远,因为汉语言文化的独特性和复杂性,中国的汉民族是没有英雄史诗的。这是一个缺憾也是一种机遇。新时期以来,不少有才华的诗人都想尝试一把长诗的写作。如海子的《太阳·七部书》,骆一禾的《世界的血》,洛夫的《漂木》,刘诚的《命运·九歌》,徐慢的《蜉蝣》,大解的《悲歌》等等,包括我的《星座》《曰水》《风中挽歌》也在做着对长诗的探索努力。所有这些诗人们都在尝试着一种超人的能力,甚至在以自身的才华检验着中国诗人对长诗的态度。高世现和他的《酒魂》则是我读到的最突出的一位,他的出现将中国长诗引入一个崭新的领域。

 

二、新史诗的内涵

高世现是一位七零后诗人,以前对他了解的不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给我们带来了了不起的长诗《酒魂》。阅读《酒魂》耗去了我不少的精力和精神磨难,有计划全面考察这部作品的思想和艺术成就,这里只从外围和侧面试着解读其中特色。

《酒魂》的出人意料之处,一是超长的行数让我震撼不已,动则上万行,洋洋洒洒,气韵连绵,似乎在强力低气压下呼吸,喘不过气来。二是诗中意象迭出,意象万千,上天入地,纵横山水,我是宇宙主宰一般。三是诗人知识渊博,熟读历史,古今中外都有所涉及,其妙的素材信手拈来,有百科全书的魅力。

“新史诗”这是一个新概念名词。高世现对此有自我解释:“我的新史诗体系,就是要使的大脑格式化重装系统,要诗的神经挑起放置于整个人类历史我一本书那般大小的孤独,跳脱于整个语言光驱结束人类文明进程的必然刻录,创建全新、庞大、深远的思想备份,然后以此来消弭作为一个现代人回溯历史时间、独跋远古、洞察万端后的知识病毒,让新史进入时间的硬盘。”这是一个狂妄而富有实质的告白,凡是有理想有作为的诗人,无不会藐视众生,独享天下。高世现还有进一步阐释“新史诗”的内涵,以高度、深度、力度、亮度和大度的“五度”为标尺,对应着自己的《酒魂》文本。“高度,它最大的贡献就是唤醒了想像力,承担起呈现世界、大地与个人的使命,引领了诗歌革命实质性的突围。”“深度,它的精华是情感深处表现出深刻的哲学底蕴。”“力度:路遥知马力,日久知诗心。力度就是一种看不见的速度。”“亮度:诗歌,是心灵的灯盏,没有光就不是诗了。一个字的诞生,就是光的受难。”“大度:诗人是人类良知的化身,即众生,众生即。大度,是诗歌中最具魅力最具权威的一部分。”这样的“五度”实在可以算作是自己出题为难自己的行为,硬是把自己吊在城门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这道证明了高世现对“新史诗”与《酒魂》的充分自信和对自己才华的完全展示。

“新史诗”提出的是一个中国长诗概念,又是一个时代的里程碑呢?还是一个停留在口头上的长诗理论名词?时间和文本是最好的试金石。

 

三、新史诗结构解读,以《酒魂》为例

高世现对《酒魂》是有想法的,他的创作过程也是历经数年的艰辛和煎熬,在这方面我作为一个写诗的人和对长诗创作有同样经历的人,非常理解他。

理解“新史诗”就得解读《酒魂》的结构。《酒魂》虽是二十余万字,逾万行,从结构来看还是具备“史诗的一般结构”的。九个章节里都紧扣着“酒”这一主题,即:第一章:酒犯日第二章:美酒,美人第三章:酒坛,论坛第四章:图腾日第五章:解禁日第六章:酒神日第七章:鸿门宴第八章:毒酒日第九章:一部大诗歌的生日。仿佛承袭了我国第一诗人屈原“九歌”的衣钵而成为一部“酒”的“九歌”。

1、主题连接着中国传统文化的血脉。《酒魂》没有离开酒文化,酒文化是中华文化绕不开的话题。在长诗中处处都以酒为话题,以酒的人物、酒的事件、酒的物品,以至于到酒的武器、酒的战争、酒的皇帝、酒的城池、酒的文章等等都在《酒魂》中出现了。长诗是有这个能力消化为自身的营养。

一壶酒呼啸而来

一杯酒一动不动

一碗酒缓缓经过

一樽酒长鸣而去

 

有一群人在东方出现,是盘古、盘古

劈一个新的世界来盛酒

是女娲、女娲起身站立,用五彩石补酒窑的漏洞

怕外泄的酒香引仙神思凡作乱

是夸父、夸父永远追守着火炉上的酒,怕天黑下来盗酒

是嫦娥、嫦娥周而复始的怀孕亦阴亦晴亦圆亦缺的酒坛

果然,得日月之精华,天长地久

是精卫、精卫含一口酒填旷古之空,轻放在海枯石烂、

全人类共有的心伤之上。公元2009年,镜像回头一瞥,

递过公元前2049年的隔世之约。是夏朝第五代君主杜康

甚至是夏禹的一位祭司仪狄。甚至是2009年的今天

一个诗人胆大妄为捏造了这一场酒气熏天的革命

 

不再是狄俄尼索斯(Dionysus

也不再是巴克斯(Bacchus),那是希腊与罗马

中国的酒神肯定不发生在酒池肉林朝纲不整的封建社会

但发生在公元2009年的盛世,这个诗人顶着太白之名

仰中文之酿,举华语之鼎,碰响了琥珀之光

一桌铺张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江山

餐一口昆仑,来九曲黄河

一个人自斟自饮,多痛快逍遥

一壶《诗经》更与一盏《离骚》

即醉以酒,即兴以诗

慨当以慷,酒入豪句,五言谋天下

两行肇千古,而不知有魏武

第六章 酒神日——序诗

我们知道作者一定想揭示什么,追溯着历史与酒的灵魂,永远找不到回答。我们可以紧紧跟随他,不要太近也不能太远,紧紧地跟随,不要走神地跟到他停下来为止。哪可能就是他所需要的,但不一定是我们人人都需要的。酒是这样,人难道不是这样吗。

2、宏大而辽阔的场面。长诗的宏大场面是必须的,这是常识。《酒魂》中这种场景是很多的,我已无法选择:

肆无忌惮地宴请一场剽悍的大雨

今夜我的宴我必须自斟自饮,面对我满天的孤独

我不敢仰视。我不敢仰视我。

国家遇灾年,我却忙于疯长,让草根吃我粗粮吃我

我嘴唇墨绿我牙齿碧绿我身着伪装。

一条大河在此转折:故乡在此腹泻

失明的风狂掀我的长发,

像布道的经书:铜绿歌唱着。

我是最后的时代:我是伤风的患者,一晃三千年

国家还是那个一直赖债的包工头

没有当场结算一直赊帐的包工头让我一直不敢风烛残年

不敢老去守住容颜和寡妇守寡一般刻苦,我是青铜鼎里

逃出来的老饕餮:历史是知道的。

而最初我雇想象力把一群把我搬到这里——

这启示。

出自古老的中文。

而后来一群我就真的一直站在这里:绕过了历史的

恶作剧,用斟酒的动作,颠覆了世界的秩序

今夜我必须把大雪斟成暴雨,斟成满地江湖、沧海横流

今夜我不是英雄胜似英雄,一群我距离我是一杯酒

我距离一群我是一首诗:杰出的诗人终于在华语中出现了,

归来的乌云,已经不需要暴雨来互相介绍

独木桥好像也厌倦了,又一次出逃到下游上游却在一遍遍在重唱

今夜我必须把这碗不惊动任何时空的大海

一干而净。我的心必须明明白白,一寸一厘

没有轻浮,我的对面没有银河系

没有太阳系,也没有中文系,我没有对手

今夜我必须自斟自饮,对我的孤独谢罪。

第七章:鸿门宴——副歌

3、古今纵横,自如畅享。全诗纵论古今比比皆是,几乎每章每节都会出现。因为高世现认为这不是已不是他一个人在写作了,他把自己置身于诗歌之中,又在时空上跳出诗外。与自己有关也好无关也好,我都是亲历者,我都是在场者,我都是评判者,我都是监督者。作者不再担心自己的渺小,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狂妄。只有这样,天地与古今才能掌控在“我”的手中。

4、“我”与诗仙李白自比,且同以酒说话。高世现在诗中常常以诗仙李白自居,整个“第九章一部大诗歌的生日”完全把自己与李白放进一个笼子里:“第一席:我与李白同桌第十一席:我与李白同游第一百零一席:我与李白同庚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席:我与李白同名第一万席:我与李白殊途同归——李白是前半生,我是后半生,我们本是一体,而分头生活在同一向度的空间中为了一部大诗歌的生日,我必须把自己涂黑,先是寻找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把自己的阴影涂黑,表示我对光的宽恕。然后把我的皮肤涂黑,把我的血涂黑,把我的骨涂黑。不管历史愿意与否,我要告诉世界,天才以前是白的,天才现在是黑的,非黑即白的存在,构成天才是孤独的找不到对话者的局面。只有我才能改变我表达的方式。太白,先生。我后生,故自称太黑。李太白与高太黑都是同一个天才的化身。猎奇的人类不断误会时代这时,以李白自比的作者已经不再是狂妄了,而是一种敬畏。“我太黑,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这个社会太龌龊、肮脏、下流,上帝不许说。浩浩太黑兮,身心茫茫。我歌不出兮,沉肚成金。饮兮杳杳,自斟幽默。何来愁肠兮,坠喉而绝代。抚血奏乐兮,酒精而自抑。肝胆以为器兮,常斟千古。易狂吾心兮,满怀皆诗。魂画血脉兮,魄图未改。九歌九歌兮,吾心所盛。长吟不断兮,孰察其轮回。变白以为黑兮,倒今以为古。太白在今兮,鲲鹜鹏翔。同吾在古兮,一仰而相称。夫惟古月之望新兮,孰不知余之所恒。三十常兮,千岁而不济。句怀吾思兮,穷不息生生。万我之群聚兮,聚所篇也。非常我常兮,固原生态也。独生众我兮,乃大诗歌之异采也。诸我的生日兮,孤篇遗世之所有。诸我的生日兮,遗世孤篇之所有。乱曰:浩浩诸我,分流行兮。修行以句,道远忽兮。驰想追思,独无匹兮。大作既生,非里程兮。明告风云君,吾将以为神兮我被感动了。

5、事件与事件暗合着文化精粹,现代意识与历史传说揭示着社会的底色。《酒魂》里事件不断出现,鸿门宴啦,马嵬坡啦,安史之乱啦,还有一些文学名词,如:东风破凉州词倾城之恋胡笳十八拍广陵散西厢记牡丹亭逍遥游三国志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长生殿春江花月夜等。还有古先贤人成为标记:老子演义孔子演义孟子演义庄子演义屈子演义谪仙人演义。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过了许多年。

现代意识在这部《酒魂》中一直保持着俯身和前倾的姿态,这理也还道得够彻底。“一下楼梯就以为来错了人间飞机触地,汽车疯窜,死亡多么一致恶梦这无法理解的恶梦地狱这无法理解的地狱他们一天天被道路拧干,他们被捉奸在声带上的集市他们死于非命在粘稠、冗长、弯曲的肠子,花花的肠子他们像一串佛珠被捏在市场经济的手里他们芦苇一样被锈蚀的风所左右他们不再有空位,一个个站着直到销骨还魂唉,他们不安稳时我也不安稳,而我如今可真正放松了戒备要有多难就有多难(第三章 酒坛,论坛——闯入死亡社区,与永恒对弈的艰难过程)诗人的叹息很悠闲,也很壮烈。需要的也正是那些藏在词语背后,真正体现精神和灵魂的东西,才是我们想要得到的。

 

长诗《酒魂》的结构问题还是有很大空间的,我这篇还只是从外围和侧面考察,还没有能够深入剖析,只能在下一次文章中探讨了。再次重申,《酒魂》是新世纪中国长诗邻域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所谓创造历史和改写历史,那是要付出辛勤汗水和毕生才华的。希望高世现继续努力。

 

2016-5-7  1:25古盐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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