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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世现长诗:饲养灵魂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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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养灵魂史诗

高世现



这是一头难驯的雌兽
她时常咆哮尘世
我喂以爱,也喂以恨
也喂以我性情最像神的忧郁症
她在我苍茫的体内
迅如闪电,吃我古老的黑暗
为了她美丽的鬃毛
我要在心头下一场偏见的
暴雨——刷新我仅存的人性
为了证明我血管里的血
与畜牲的瓜葛
我将以一切恶心时代的怪癖
去演义一个灵魂饲养员伟大的恶作剧
她是我们混沌头脑中的回信
你们荒芜肉体上的位置
真实不过如此: 
忏悔者的假象和自我欺骗
广州和佛山是我两个胃
通过地铁的盲肠
通吃土拨鼠和大雁的诗歌
每一行都是她对我的爪痕

谢谢饥饿,谢谢她的反抗能力
我用身体薄膜戳穿死亡
从伤口望进去:鲜血淋漓的语法
想象力比凶器更生猛

死亡不是离去是回来
唤醒我内心这头猛虎
此刻,胸毛在蛊惑
那铺满柔肠之上的月色
我身也如深山
思想是峰顶之上的
一座孤寺,一生只能回来一次
为了遇见我的灵魂
我交出骨头的
牢笼。就像最后黑暗交出虎啸
我交出光明向年轮上的雨声画押
背叛是我此时唯一的出路



喂养灵魂,要动用死亡的乳房
以大海的阶梯去奶困在僵局里的天空
远方也是哺乳动物
黄昏则是不可饶恕的胎毛

此时,亡国已在其中
涛声像一个不幸的新王在登基之前
扭断脖子,海峡的咽喉升起狼烟般的卷发
毗邻政治的肺活量注定要为小三们辩护
众妃子注定要为世界哀哭

当一朵野花放过寂寞的涧谷
阴影放下流云
我就替大海放生琴弦
久未谋面的无边,放出我对你的思念
就像月色放弃江山
王放低声音,爱放虎归山
一首诗为你放时空的高利贷



疗养灵魂,隔岸给另一个海洋打胎针
此刻太阳是最大的病号

“卑鄙是卑鄙者的绿卡
高尚是高尚者的绿帽”
怎么端英文的碗,砸母语的锅
到美国去,搂英国美女的优越感
流氓一般把日本的经血流给我看
当我的吃里夫人已改名扒外太太
……我无法说出绿卡的废墟和绿帽的旧址
我是谁,我是机器不是人在盛产机器人的年代
我在VR虚拟三维空间装置我的唐时发宋时须
装置上我古老的心去夏商周的超市购物
滥用青铜换美元和英镑的嘴脸,我去
到钓鱼岛去,我有鱼的鳞片却穿着鸟的雨衣
阴沉沉的天,我有猫的经验却吃着狗的食粮
我的痛苦简单而即兴

很久没有关心粮食和蔬菜了
也很久没吃到童年的口味了,我生锈的乡下也渐渐
剩下些老人和更老的墓碑。我的城市全是囤积的带霉味的粮食
我的城市怎么了,全是添加了防腐剂和保鲜剂的蔬菜
我爱吃的蔬菜我不再爱吃,我的国家怎么一下子
全都是农药菜的后代,镉大米的后代,地沟油的后代
要是谎言的制作来自时代,太阳也是脏物
要是阴影的表达,来自光的车祸,那么我黑暗的身体就是肇事者——
如果我吃的粮食也在吃着我若干的内脏。如同海和天
在风的腹腔发出的声音。所有惊涛的呕吐,所有的沉船,都促成这首诗
我的胃口居住着倾斜的世界。当我写下这首诗和它的颤栗
仿佛多少代人的耕耘在此刻结束,我的无能为力
像这个城市这棵树和它的颤栗,一分钟就吃下
一万颗灰尘的心脏。喊叫的空气,吐出了
一个乌烟瘴气的社会,一辆辆都仿佛送葬着我的烟火人间
从乡下长途跋涉而来的白菜、黄瓜、青椒、红薯都哭丧着脸
已经出了什么大事。我的国家怎么一下子全是铝馒头
胶面条皮革奶瘦肉精毒胶囊的人质,劫持着这个已经病了的时代
也劫持着这首诗几乎走投无路的句子
作为痛苦的偏执狂,我噙着泪,必须用我仅有的泪水
提炼出一首干净的诗,来拯救我早已喘不过气的灵魂
没有粮食和蔬菜的大地,你就是一再把我升起
我还是如同一个害怕即将瞎去的游子
已经没有力气,回到瓜田李下好好歇息。很久没有和野菜联系了
很久没有和皎白月光高粱地偷情了,在灯红酒绿中我
狠心的改变了这首诗的命运,仿佛我做了世界喘不过气的事
我的身体早已不干净了,可我还是想我的灵魂干净
我把我像剥大白菜一瓣一瓣剥下来,放到诗歌去洗
一行一行,晾晒我灵魂的外衣,一字一字
像鸟儿寻找谷粒,转眼间我的思想暴晒成晒谷场
我有一个故乡原来在我额头,想一想,就可以炽热了它
我不敢做一个局外人,站在眉头上,就可以看见我
夕阳正在西下的心头
隔一万个黄昏的深渊,我也不能做一个局外人
今夜,离大地多亲近

很久没有揪心城狐和社鼠了
其实我有去田鼠那读过私塾,那是
一个真正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时刻
在神圣的土地上我只想学些人类不掌握的语言
没有课本没有下课的玲声。一个鼠辈的群星闪耀时刻出现了
我是那里少有的国产地才。
我想只唱一首很胆小的歌给很命硬的国家
属鼠的杜甫,和属鼠的雪莱,不是都死在漫长岁月的复写纸下面
每个生肖都可以站出个几万亿的队列。每一次集合或解散
都得付出排山倒海的代价。没有用,没有一点用。
人世太喧闹了,就让我为历史留一个存疑的版本:
我要向鼠辈学习,并且荣于宣告鼠辈是小人中的大师
我要去更隐秘的地方去争取鼠权,争取寸光的知情权

当我用良知这个词
对准我胸膛
我的心流了血
我再小心翼翼拿起爱
这个字瞄准我心
我的诗流了血
这么多夕阳来给我止痛
我要做就做自我的刽子手
向我阴暗处的灵魂开火
满腔的残照,如果我的喉结
不介意我迟到的读者
把这血泊读成玫瑰
永恒的恋人,我就不介意
你用这首诗杀死我
然后温柔的
一字一句念给我
念给我哑巴的
念给我瞎眼的
念给我聋耳的
时代,听



饲养灵魂,我得用一条
更短的地平线

说实话,把这地平线像吊绳一样
垂直从我眼眶里放下木桶
打捞我泪水中的祖国,苍天也得穿上囚衣
乌云囚衣闪电拉链,雷声闯入我躯壳里充数
狂虐的灵魂,呕吐的海岸像煮过的脑袋
群岛纷纷掉进我满布血丝的眼睛
颠覆是我疯癫状态的万能充电器
由于大海屏保一再变小,并且毒性发作
我不得不打听失明的下落

我感觉此刻的皱纹,就像缆绳
思想是更疯狂的纤夫
一艘未知的大船超载河流、水草和山峦
纷纷驶进我的血液,起义的青筋
交出盐,就是交出缓缓变黑的新大陆
交出大海
使用权

我感到
我打了墨汁的
肮脏的身体充满了深渊
和尘埃,就像打了激素老虎的屁股
我骨头的集体宿舍
我血液的出租屋
跑哇,这时代的暗疮摇摇欲坠,冷眼岌岌可危
到处是漏洞,所以我必须从兽性上认识奶嘴
到处是城管,所以我必须为我的灵魂申遗



在病房喂养肉体,在牢房饲养灵魂
不,全然自由的时间远未到来
我要蓄长须当发长发尽剃当下巴倒立的双手当脚取消了下半身
大地当天天当裹尸布给我打包了群星与太阳

饲养灵魂我将不忠于人的面目
我将用眼镜铐住我恶毒的目光让右眼看守左目
让左手审问右臂
然后让我成我们互相铆着劲
我充满表现欲让我们隔着三千年没头没脑的试镜
我滥爱刚被圆圆打瘸拄着双拐赊三百铜钱也要见小小一面
我终日陷在猜忌里
我总有好奇的目光在刺疼

我歇斯底里地看自己上半身像公狗和下半身母狗
器官在拔河一般我在与命运拔河
如果政治是公狗的阴茎,那么经济与文化就是一对儿睾丸
深藏不露的历史就是母狗的阴道
我缺胳膊少腿的改写呻吟的地盘
我用一个病句寻历史的医问时间的药
我虚张声势鳞次栉比高楼一般做噩梦
当墓碑一根根勃起大地上的罪行
教堂的尖顶插入天空,腥味的白云
就是一滩上帝的精液:

当烟囱也射出工业的拖延
那是城市对天空的复仇
请交出人类
使用权

饲养灵魂我也将不忠于神的面具
像是撒旦的手稿。佛山的大卡车运来了国家和世界。淫荡的马达
日夜运转的语言。请不要安慰那一道十万伏的电流。淫荡的机器
包罗万象的薄膜。戴上鸭舌帽挡住一些光线和尘埃。淫荡的空气
每一条新的道路都是导火索。甭管谁谁又暴得大名,淫荡的垃圾
甭管谁谁又招摇过市。高帽子乱扣。从低泣到嚎叫:淫荡的笔尖
裂痕在扩大,伤痕在加深,一个又一个孤独在倒台。淫荡的流派
我们不跟风不声援不顺从但窃听告密跟踪卧底间谍。淫荡的生活
再开始吧,摇头丸一般世纪初的狂欢。恶化。丑化。淫荡的主义
知识给知识分子培养了敌人:动乱就要在乱世夺权:淫荡的立场
思想是殖民思想者是殖民者:生死攸关一些肉亮了。淫荡的灵魂
在那恐怖的钢筋水泥:锋芒毕露的伤口:侥幸带着:淫荡的物质
精神匿耀理想失色道德沦落大道荒芜。善变。剧变。淫荡的偶像
因特网流行音乐影视选美大赛超女快男各地诗歌节。淫荡的工程
媚俗世界兽皮鼓上亢奋的大众圈养着小圈子的消遣:淫荡的时代
贫富差距悬殊,农民工日益成为改革代价的承担者。淫荡的栖居
出租屋拖着疲惫的经济去啖潦草的一日一小餐诗意。淫荡的理想
大队的诗人纷纷下海经商大隐于市惟不见行吟泽畔。淫荡的声名
什么政治意识与道德关怀,羞涩吧,为人类而写作。淫荡的词藻
批判性和反抗性,坚持吧,这世界伟大诗歌的传统。淫荡的地方
总需一个人站出来变革摩擦竞争拼杀疯狂淫靡征服。淫荡的反思
它把各阶级集合到一起又造成彼此明显的社会差别;淫荡的插图
尖牙利爪露出来个人日常生活的悖谬:混淆于大同。淫荡的吊塔
抓住已经糟蹋了一生的麻木将卑鄙逼近崇高的困境。淫荡的天使
罩着薄膜一般的衣裳重新搭建祖国已经失传的大雾。淫荡的机关
枪一样朝镜子射杀一个影像而抢救一个爱的对立面。淫荡的血液
这不是艺术而是手术用怀疑使人成为非人的大淋漓。淫荡的具体
天空在肥皂水中被洗出飞机连接不可忽略的坏天气。淫荡的翅膀
杰作一般。如果诗是征兆,那么诗人一定死去活来:淫荡的反复
像脱落的树叶陷入一场虚空:一切事物,一样众多:淫荡的根源
这是一只独立特行的鸟更隐密的飞在核里子弹壳里:淫荡的墓碑
排列在灿烂的口唇内里那么整齐像早有安排的预言:淫荡的信封
打开童年记忆像狗一样打开屎的腥秽又跋扈的历史:淫荡的盛宴
流氓的市场恰似蛇吞象滑稽兮兮:文字共同的渊薮:淫荡的局限
最大众的往往是最速朽的走不近的鲁迅旷世在倒车:淫荡的灰尘
像一群护士或者圣餐后的年轻修女飘在迟疑的世界:淫荡的命运
将一群瘦人吹到天上用乌云砌天堂厨房乌漆漆的墙:淫荡的泪水
铁蛋一般在痛砸惨叫的良知。魔鬼工业!幽灵国家!淫荡的决口
不可救药的忘在酒吧街恍惚的精神呕吐满城的寂寞!淫荡的拐弯
碰上割出来的双眼皮垫高的鼻梁破败的容颜在鬼叫!淫荡的牺牲
像红灯一般的文字通过所有正在狂奔撒野的伪诗人!淫荡的太阳
羞愧的结果。相同;相同。乳沟正大光明走私时间。淫荡的金钱
豹眼的悬念。代表性地中国当代诗歌史的遥远火苗。淫荡的精神
在光的耳朵的尽头听黑太阳的造梦集幻乐集去成长:淫荡的天堂
淫荡的地狱之间有一个更淫荡的人间更淫荡的巢房:



就在隐身中喂养肉体,就在缺席中饲养灵魂
不,请多少电汇点死亡来
我中国土著的灵魂已身无分文

我会死在邮筒
在一个下雨天……
也许就在邮递员错递一个睛天的星期四
就像今天迟到的塞萨尔•巴列霍
我以他的身份错收了印第安的太阳
那一天我开始与死亡同居
墙上我与上帝的合照
被窗外的闪电扯得满天绯闻

今夜,我替诗神作主
请风雨落笔
让诗人回来
令日子倒走
玛雅文字,象形文字
都要回寂寞工厂去重新定做
还有新大陆的罗马人,感官上的一切激动
都将受到世界的蒙蔽
夜雨还在下着──
雨声如蹄声
天地在奔跑

暔山经:向恐龙认罪……………………………………373
嘻山经:站在山上就是半个神仙………………………378
悲山经:日落是神来之笔………………………………385
咚山经:我已看见了天堂………………………………391
钟山经:现在我说的是巅峰之诗………………………399
大荒上经:丧钟响了……………………………………405
大荒中经:太阳复活了…………………………………413
大荒下经:太阳也做不了我的替身……………………422
大荒前经:我是我唯一的继承人………………………430
大荒后经:我是史前史的序曲…………………………438

我听到雨声密集在读我
未能出版的群山

所有的山发出空旷的回声
我的内心同时出发和到达
无论你们站在哪一座山上
我不会错过突来的风云
峨眉山在哪里,华山在
哪里,泰山在哪里
石门山在哪里
敬亭山呢,莲花山
尔等都在哪里
我却从未拜谒
我将改变攀登的方式
用文字的踵
承受我思想之轻
许多次,一个人上,一个人下
就像历史的兴之盛衰

古老的中国熟悉这一切
如果,我是不能安慰的
就像山是不能忧伤的
珠穆朗玛用了持久的一万年
也要向天空往上坚难的走了四厘米
路如此漫长,我写着一首越写越长的诗

我从诗行快步走过一生
看了一眼如坠雾里的事业
什么也来不及宣告
所有的瀑布都患了便秘
因为我在山上耽搁了这么久,这么久
深渊里的万家灯火
无法不让我深情

悬崖上的一头灵魂
无法不让我失声……



整整一夜,我饲养灵魂的举动
改变了一幅地图和
一张唱片的诽谤:

“如果我的灵魂是一头猪
我的身体就是一个肮脏的猪圈”
横跨眉头我学会了用飞翔喂养脑海
情人从右耳寄来航空信函:
“那片回声的墓地出自天才之手”
这圈养乃第三者远远地漂浮在额内
啊谁替我祭奠这皱纹改造的
思想雕像

(第一个声音)
“马头如山头,天空被劈开
马尾横曳,大地合拢来”
(第二个声音)
“告诉我,告诉我,你再说说
是什么伟大驯服了天和地”
(第二个声音)
“啊,是不是闪电?”
(第一个声音)
“不,那是灵魂的去向!”
(第二个声音)
“这是天命吗?”
(第一个声音)
“不,是光荣的使命”
(第二个声音)
“一个字眼被过多地亵渎了
还要你再亵渎吗?”
(第一个声音)
“不,我是来终结!”
(第二个声音)
“愿你这莽汉呵,就是我!
愿你的魂做我的魂”
(第一个声音)
“……”

这其实是场葬礼
周围的太阳都仿佛沉浸在
怀念故乡的睡梦中。太阳系是个阴森森的灵堂
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
这些太阳的表弟,都隔着异乡的冷汗来凭吊
早来的时刻已经藏进阴影。一切
一切已为时太晚。热锅上的人类充满油烟
轨道上古老的陨石像公牛在狂奔
无限宇宙的星云,到处敲着丧钟
大气层这个玻璃棺入殓了多少苟活者
厌烦了所有带来悼词的人,我唯一的语言
是到没有禁果的乐园,它也不是蒙骗的工具
我面对着东方、西方,
我再向南方和北方张望……我从未失去我的中心
此时我不想背苍天的重负,此刻我只想停止运动
祷告和祈求就留给漫游的神祗
政治就留给逃亡的苍生。文艺就留给正在私奔的
月亮。此刻我只想消失——
偌大的一场葬礼仿佛是给我:前赴即返回

夜雨忽然收住了
时间打了一个趑趄
不是在这样的夜晚
就会是在那样的夜晚
原始的群山陷入盛大的告别
丧钟响了
额头犹如坟头
苏醒着业已苍凉的诗篇

谁没有经历过──浅陋的诗人
血液的搬运工扛着躯壳这重物
最后让时间都经不过时间
(我不再追逐一只小鹿奔跃于崇山峻岭间)
──不到达,不离开,却有足够的力量
月光饲养群山就是我在饲养大地
死亡,今夜也带不走我

灰烬处突然飞回一只灵魂
这一切
过于夸张
但对于死灰复燃的黑暗
燃烧的星和星光
将继续这次含糊的对话:
“宇宙充其量不过是一口黑锅”
“光啊,不要隐讳你对黑暗的不朽的梦想”
“四面八方都来乞食……”
“饥饿也是行动”
“从一个人的地平线到所有人的地平线”
“光也要纳税?”
“涉及的是神?”
“不,是一个人不能衡量的野心”
“所有的我,是同一个我”
“我扮演我”
“我诽谤我”
“我的名字我忘记了”
“我的身世我忘记了”
“我刚回来,从恁近的远方!”
“我引证唯有被爱触怒的死亡”
“我!”
“我……”



先是饲养刺刀,再饲养店里的新词
再饲养幼佛的祠堂
再饲养世界的缺点历史的疮疤情敌的眼中钉
再饲养上帝的眼皮,神的航班
仍然没有人确定灵魂的门牌
仍然不能回到精子与卵子相见的黑暗大街
还母腹一副锁链锁住出世的祸害

毁坏与重建
回忆故乡,我以心为家
以热血为国家
以豪肠为一生的道路
以酒扬鞭,终其一生,我只不过
是灵魂超市最自得的唯一的顾客
我卖,我买
在苟活至今的躯壳大楼
在额头大厦
我在拍卖我的诗
底价从一条皱纹开始
我不需要人类来竞拍 
也许时间
才是最好的藏家
但它也不能用一百个春天
买下我的黄金时代

(卖的回声)
“开间超市
把我眼晴
耳朵鼻子
嘴巴全摆上货架
睫毛泪水
装入酒瓶
标价出售
开张之日
入店即赠
天生我才
千金散尽
呼灵魂出来
吆喝一声
噫吁戏,导演
我的大爱
赊给了谁
至今未还”

(买的回声)
“从心海到脑海
也有一架升降电梯
它带我去往
诗神的密室
两个海之间
我必须鱼刺样
染红风暴的头颅
而在之前
我要一直
做灵魂的卧底
直至窃走
王的秘密”

夜深了,刺刀还在饲养忏悔
店里的新词还在饲养蚊子肚里的血
幼佛的祠堂还在饲养公牛的生殖器
世界的缺点历史的疮疤情敌的眼中钉
还在祠堂口袋里的零钱
上帝的眼皮、神的航班还在饲养五只脚的甲虫

我希望血液改道,啊灌溉的心海
蚯蚓的阴影就要从山谷升起。必须承认──
铭记远比忘却轻松
爱远比恨沉重
我已把脑海打扫得干干净净
归还我的陌不熟识的读者
归还我的陌不相识的时代

就在两个海之间饲养一块墓碑吧
可是浪花
刻了千百年
犹未峻工
这多像怠慢我的爱
所谓永恒
都是麻面的
所谓不朽
都是黑脸的

在抵达明天之前辞别明天
我的心也无需远方的金色峰巅为伴
 
 

灵魂树上我把我头颅悬挂上去
思想刮着大风雪,白色法院
在严审高大乔木,宽恕野草
在未来以北的苍凉中
我擎起这苍穹,用一首诗
用一首写给你的诗,张开枝叉
迎接即将发生的一切

南方正在要求大雁回来
泪水要求可爱的土地
我只要求你,给我一条干涸的河床
或者给我一块龟裂的土地
我要求我的血通过它们的伤口
说出我古老的爱,新鲜的大海

我随口说出树冠的海边
额头的大船,皱纹的缆绳
它们构成了我澍湃的长发

我随手摘下一片眼皮,这最高的叶子
吹响黑太阳之歌,你给我的忧郁
正是我高昂的理由
爱你,就是对你充满反对
就是对这崩溃的地平线充满一颗树的尽头

天亮了,我满身的叶子还在饲养禁果
谁在为永桓服役?谁在和时光比高?
死亡,再见──如果为了
诗歌的原因,我最终就是为了
祖国的原因
我将蔓延根的最后的一场大醒
黑暗任务不再是清理光的后事
而是不停获得深渊
我再也不会否认……我是覆盖
我的头是宇宙最后的种子
我的头发是盘根
我的嘴唇是唯一不凋的红叶
我的脚是树干
我是我孤树参天的愠怒
多少年过去了
太阳──
永远是我体外的一圈燃烧的年轮
此时我想,我想从高枝上砍下我倒立的身体
饲养我直立的灵魂──
饲养灵魂是真的。

2016.09.09初稿,2016.09.10复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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