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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感言:我的诗是我身体唯一的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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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诗是我身体唯一的纪念碑

——第二届“长河文学奖”的获奖感言

 

高世现

 

首届“长河文学奖”我凭长诗《酒魂》获了最高第二届“长河文学奖”我又以短诗集《两个世纪一个人》获了最高,同一条“长河”,我仿佛看到我的两具“尸体”漂流下来,两个“业身”分别是长诗和短诗。感谢组委会让我看到过去的我——他多个独立的精神身份。诗歌永在精选我不安分的灵魂,而时代也恰巧将我分在“两个世纪”之间,为了“一个人”诗魂的轮廓,我一次次借诗还魂。此世此身唯一次,只有魂,可换。俗世变形,红尘遮目,身早非己,唯守魂,才能找到真诗。没有任何人,可看到死后的秘密,但诗眼能以感官走到时间的前头,构建一架弯曲空间的拱桥。超验之洞,把时空的运动和静止区分开了,未被定义的先知就在眼前。诗,可造未来之境,那个未出现的时刻已经被诗意提前召回。诗最高的境界是叫永恒过来,以稀有的回声攫住时间之轨上疾驰的已知的感动,原来震撼你灵魂的,同样也深深震撼我内心。未来可以无限抵达,我不停的遇见我,我不断的拯救我。诗是先知的阴影,它被未来照在了今生,而这远不是预言的事实。而我确信我看见更多骤现的光,远远比太阳更多。

思想永远独家,灵魂别无分身。

诗也许是思想一束光,但诗中也得有蕴藏着接近永恒的黑暗。就像室内的灯光照不亮窗外的黑暗,就像太阳升起,天下太白,一旦落下,黑暗又四起,笼子一样。黑暗是灵魂的家。所以诗的体内漆黑一片,才能显示出文字之光如繁星。诗的宇宙性就是不能逃避黑暗,尼采说上帝死了,那是价值重估,宇宙的肚子与诗的腹部一样黑暗丛生,光永在流亡,运动,孤独。我总觉得,诗是,光的丈夫,黑暗的儿子。光会流行得很直接,无孔不入。而黑暗之孕愈大,人们愈不敢深入,所以它超前,所以它独大。在时空中,黑暗是常态,光是不速之客,也许有一天太阳死了,但黑暗呢,不会死。所以,瞬间是光,要放出灵感这头猛兽,但承认它来自黑暗。诗来自黑暗,成为光,是思想斗争的结果。但任一束光都将是由强变淡的,当它愈走愈远,就会慢慢成为黑暗。所以,黑暗是最深沉的部份,诗只有光,而不翻滚着黑暗,最终是肤浅的,外在的,无痛感的。

这个国家太多的浮名喧嚣,我只有形而下而潜,地铁仿佛是我诗歌的伤口,我像它的一滴血,沿着黑暗的句子流经社会底层,刷卡吧趁灵魂还没磨损,生锈的身体,我第一次感到人可以这样靠近人类,面对这么多肉体证据——我不由心虚,摸了摸这首被挤得扁平的诗。这几年,地铁成了我写作的主现场。我之所以一出现在地铁就想写作,一是我工作忙,二是上路往返时间耗时近五小时,所以在疾奔的地铁车厢上,它成就了我最佳状态的写作氛围, 它成就了我这是运动中的写作,站着的写作,充满噪音干扰的写作,空间最逼仄的写作,地下的写作,广佛跨城市的写作,手机屏上的写作。我喜欢这种极具挑战性的写作。

诗也有一道地铁列车的屏闭门,不容你全身而进,只允许你鬼魂一样摄入。窄门如缝,里面可以没有太阳,但却不能没有黑暗。因为只有黑暗才能孕一个新的太阳。我要在脑海上升起个人的日出,必须通过这道窄门,就像光的法律通过地平线。但要完成最后的大诗,你必须擦去这条线,直到苍茫看见你的妄为。是时候了,我要忘记,生命铺排到这里,它停也是走,它静也是动,像一条黑暗中行走的地铁。往前不是挽歌,就是预言。

今天,再次感谢“长河文学奖”将这个重要奖项授予我,授予一个黑暗中的诗人,尤其是在百年新诗之后的第一个元年。新诗,其实在这百年,一直在形式、流派、主义、修辞上居无定所,像个流浪汉。诗魂何在?诗意何处栖居?“闲听不寐诗魂爽,浄喫无厌酒肺乾。”也许,写诗对我,并非写作,它是让我灵魂成型的唯一方式。修道也好,修佛也罢,我相信诗,肯定不是写出来的,而是造出来的,它是灵感的造化,也是灵魂的造物主。谢谢主办方和评委会,让我灵魂从时间长河黑暗中走出来,接受诗一束光的片刻照耀。


2018.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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